炮彈響后,綠煙刮來,中者即死,奇怪的是,死者身無傷痕。那么,是什么炮彈如此厲害?曾有史料記載,八國聯軍進攻天津時使用了毒氣彈,而且這一時間要早于第一次世界大戰。事實是否如此,查史料,訪專家,反復求證,終于破解了這個未解之謎———
聯軍確實用了毒氣彈
疑問1死者為何全身土黃?
在八國聯軍進攻天津時,天津軍民死傷慘重,而天津軍民死傷的形狀也頗為奇特。本報記者查閱史料后發現,關于這些慘狀的現象有以下3種:
《西巡回鑾始末記》中曾有詳細描述:“城內惟死人滿地,房屋無存。且因洋兵開放列低炮之故,各尸倒地者身無傷痕居多。蓋因列低炮系毒藥摻配而成,炮彈落地,即有綠氣冒出,鉆入鼻竅內者,即不自知殞命,甚至城破3點鐘后,洋兵猶見有華兵若干,擎槍倚墻,怒目而立,一若將欲開放者,然及逼近視之,始知已中炮氣而斃,只以其身倚戧在墻,故未仆地。列低炮之慘毒有如此者……”
1900年7月11日,聯軍扎在陳家溝和小樹林一帶的武衛左軍大營發射。幾發毒彈飛來,清朝軍隊還按以往躲炮彈的辦法,藏在掩體后面。但是,毒彈爆裂,綠煙彌漫,不論房前房后、屋里屋外,聞者即死。天津河東一帶是貧民聚居地,陳家溝又是一個大村,災難從天而降,無法防御,數千百姓立時死亡。一戶人家,老少五口正圍坐在炕頭吃早飯,綠煙刮來,全家遇難。
當時的英租界工部局秘書長馬克里希在《天津租界被圍記》中還記載:“4英寸大炮共打了270發,大致說來有一半是苦味火藥炮彈……在南非戰斗過的同一組,使用同一門大炮一天才打260發炮彈……許多兵尸體呈現出土黃色,這是三硝基酚火藥所致。”
是什么樣的炮彈落地后會有綠氣冒出?又是什么樣的綠氣能夠使人聞著即死?為什么尸體呈現土黃色?這種種奇怪的現象描述,很容易使人聯想到:死者是中毒而死。難道八國聯軍真的使用了毒氣彈?
疑問2英軍拉來毒氣炮?
1900年春季,義和團以“扶清滅洋”為口號,圍攻在京駐華使館。6月10日,英國海軍中將西摩爾率聯軍2000多人赴北京救援,途經廊坊,受重創,傷亡慘重。為“制裁”,將在南非戰場上使用的“列低炮”運往天津戰場。7月10日,英艦“阿爾及靈”號運載著兩門列低炮抵津。
這種“列低炮”威力如何?真的能夠幫助聯軍緩解困境嗎?英軍為什么千里迢迢從南非把這種炮運到天津呢?據天津市政協文史委專職副主任方兆麟介紹,清代的《西巡回鑾始末記》曾有這樣的記錄:“(農歷六月)十四日(1900年7月10日),各國領帶函致裕制臺云:如再以大炮向租界開放,必亦當以大炮轟擊津城……是日下午又有從英國運到之大炮二尊,其名為列低炮,蓋即綠氣炮也,又名毒氣炮。其烈無比……一聞其氣,無不立斃,為萬國公法所不許,平時不得輕用。故此炮臺自制就以來,只非洲曾用過一次”。當時的聯軍諜報部情報官寶復禮《津京隨軍記》一文中也曾提到:“那就是那些在南非用過的大炮,當他們到達時,上面標著‘從萊底斯直運天津’的字樣”。
經過多方考證,方兆麟發現,這種列低炮炮彈炸處,綠煙四散,百碼(1碼=0.9144米)之內,人畜聞之即死。因為它屠殺人類非常殘忍,故為“萬國公法”所不許,各國弭兵會上也決定“戰爭中不得使用此炮”。
綜合各方面的記載來看,不能不讓人得出這樣的結論:英軍從南非戰場直接到家到天津的“列低炮”就是毒氣炮!
記者隨后又查閱了世界史的相關資料,“英布戰爭”中,在南非東部的萊底斯戰場上,英軍就是使用這種炮毒死了很多士兵,加速了戰爭的勝利。據此推測,毒氣彈首次使用是在南非,而不是以前所說的第一次世界大戰。
疑問3是“綠氣”還是“氯氣”?
“綠氣”、“氯氣”,這兩種稱呼音同字不同,聯軍炮彈冒出的這種“綠氣”會不會就是“氯氣”呢?為了解決這個疑問,本報記者采訪了南開大學化學學院副院長程鵬教授。
程鵬告訴記者,氯是一種具有強刺激性的黃綠色氣體,大氣中低濃度的氯能刺激眼、鼻、喉;空氣中含有萬分之一的氯就會嚴重影響人的健康。人體吸入氯氣會使呼吸道和皮膚黏膜中毒。輕度中毒時有灼燒、壓迫感,喉炎發癢,呼吸困難,眼刺痛流淚。高濃度的氯氣會引起人慢性中毒,產生鼻炎、支氣管炎、肺氣腫等,有的還會過敏,出現皮炎、濕疹等。
“根據史料的記載所描述的情形,八國聯軍炮彈冒出的這種‘綠氣’極有可能就是‘氯氣’。”程鵬教授分析,“也許洋人使用的炮彈釋放出來的氯氣濃度極高,人吸入這種氣體,馬上就會窒息而死。”
記者在有關史料中發現,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1915年4月,德軍飛機向英、法聯軍投下氯氣彈,炸彈落地后,騰起團團黃綠色的濃煙,迅速向四周彌漫。靠近毒氣彈的英法戰士紛紛倒下,頭暈目眩,呼吸緊張,緊接著便口角流血,四肢抽搐起來,死后的人大多數還保持著生前的姿勢。這與八國聯軍在天津使用列低炮進攻清軍后的情況十分相似。
依據這種科學的解釋,我們可以斷定,八國聯軍在天津使用的就是氯氣彈。
疑問4毒氣炮下落何處?
如果八國聯軍使用了毒氣炮,那么毒氣炮到哪兒去了呢?英軍拉回英國了還是留在繼續幫助侵略軍殘殺軍民?關于這一點,相關史料始終沒有明確的記載。
根據天津市北辰區政協胡曰剛考證,北倉之戰,雖然沒有抵住八國聯軍的進攻,但結束了列低炮毒害人民的歷史,而且也讓天津成為了惟一受過列低炮傷害的城市。
胡曰剛告訴記者,當時寶復禮在《津京隨軍記》記載:“多數英軍是被人的大炮打中的。”當時的英國記者薩維奇·蘭德爾也在《與聯軍》記載:“皇家炮兵團現在開始行動了,軍官已測定好炮擊路堤的射程。看看陣地上的大炮臺如何熟練地轟擊也挺有意思,但只發了幾枚炮彈,我們的一些炮臺手就受了傷。”他還記載:“人的炮火是遠征軍迄今所遇到的最猛烈的……對他們的炮手驚人的射擊技術真當給以最大的榮譽……”
但是在此后的史料中再也沒有發現關于列低炮的記載,也沒有發現聯軍使用毒氣彈的記載。是否可以據此推斷,英軍的這兩尊列低炮在這場炮擊中被清軍摧毀了?如果不是,那么聯軍在進攻北京的過程中為什么讓這種殺傷力極大的武器閑置呢?如果是怕“萬國公法”的約束,那么在天津使用毒氣彈而在北京不用就難以解釋了。
所以,毒氣炮最有可能的下落就是———被清軍炮擊摧毀了。
還有一個疑問,為什么八國聯軍這么大的戰績一直不見宣傳呢?據胡曰剛分析,主要是聯軍不愿意宣傳自己在庚子戰事中使用了毒氣炮,因為這是被“萬國公法”所不許的,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只能對此諱莫如深。
聯軍三放毒氣彈
先熏老龍頭死尸上千具
第一次使用是在1900年7月11日。當時,天津的武衛軍和義和團一起攻打老龍頭火車站。洋人已經支持不住,就從織絨廠后面向駐扎在陳家溝的武衛左軍大營和攻打火車站的清軍及義和團施放毒氣炮。英國“奧蘭度”艦準尉G·吉普斯《華北作戰記》文中提道:“星期三(7月11日),凌晨3點,人大舉進攻車站,決心要攻下它。他們在黑夜中前進,終于到達車站,進入一些車廂內,于是在那發生了肉搏戰……我們從大沽運來的4英寸口徑大炮第一次使用上了;這門炮架在織絨廠后面約1000碼處的一個居高臨下的陣地上。”
毒氣炮就這樣向左軍大營猛轟。當時,左軍統領李大川正在營中策劃拿下老龍頭的戰術,綠煙飄來,不幸殉職。數百士兵、600匹戰馬,還未分發,無一幸免。鐵路旁的義冢堆尸上千,來不及掩埋。百姓、士兵驚慌失措。面對從未見過的慘狀,有人急忙報告總督裕祿和頂頭上司宋慶。宋慶打了六十多年仗,從未見過這么厲害的炮彈。只好下令后撤10公里,到北倉再思對策。義和團團民大部分走散,少數跟隨軍隊一起到了北倉。
受毒炮攻擊后,《萬國公報》記載:“新濟輪船大副報稱,離車站不遠之義冢,現堆華尸以千計,俱第毒氣炮所斃。”列低炮挽救了侵略軍的頹勢,也解除了租界的危急。東、西兩路清軍撤出,義和團團民逃散,火車暢行無阻,侵略軍趾高氣揚。
總攻用毒彈攻陷天津城
八國聯軍見軍民抵抗熱情并沒有因為巨大的損失而降低,隨后又兩次使用了毒氣炮。
根據胡曰剛的考證,7月13日這一天,八國聯軍對天津城發起總攻。英將領道華和日將領福島正率領聯軍5650人,帶43門大炮從東南、正南、西南3個方向向城里攻擊。守城練軍憑借城墻高厚的優勢阻擊,義和團在城下民房中協助,洋人攻城不下,于晚上8點開始撤回攻城士兵,并施放毒氣炮。薩維奇·蘭德爾文《與聯軍》載:“攻打天津城的戰斗發生在13日清晨。聯軍所占有的一切可以利用的大炮在日出時就開始射擊……兩門4英寸口徑海軍快炮中有一門架在通到西機器局的路上,另一門則在土圍子附近……”
7月14日凌晨4時許,天津城失守。城破3小時后,洋人登城,仍見“清軍若干,擎槍倚墻,向外怒目而視,一若將欲開槍者。然逼近視之,始知中綠氣而亡,只以其身倚戧在墻,故未撲”。
間諜供情報三轟唐家灣
最后一次使用,是在8月5日清晨8點多鐘,聯軍開始向唐家灣的清軍前沿陣地發起總攻。毒氣炮安放在西沽炮臺,因怕傷著自己人,沒有施放。聯軍在穆家莊、南倉受到清軍阻擊后,退到白廟,渡過河,便催促英軍立即施放列低炮。英炮隊就按諜報部提供的情報向清軍大營位置開炮,“列低炮”再次給聯軍幫了大忙。
方兆麟還告訴記者,對于毒氣炮在天津的使用,《萬國公報》曾經報道:“按列低毒大炮炸裂時,綠氣四散,觸者即死,幫西國列入弭兵會中。此次英國鐵甲船到津運此炮2尊,放過數次,有一次中一炮臺,臺人一時均死;又一次適中購到馬600匹,中之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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