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 “ 風口上的豬 ” ,這是 2018 年人們對 AI 公司的預測。
2018 年李開復就預言過,很快會有一大批AI 創企將會 “ 死亡 ” 。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從 2022 年底開始, AI 以剎不住車的速度,再次狂飆起來。
AI 熱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人人都害怕錯過時機,所以魚龍混雜、是人是鬼都匯聚在這個行業里。
有些人在裝作專家,向你兜售各種 AI 課程,賺得盆滿缽滿。
那些曾經信仰 Web 3.0 和元宇宙的人,突然開始往朋友圈里轉發 AI+ 元宇宙的項目。
甚至連李開復自己,都忍不住搞起大模型,還反被絆了一跤。
熱潮席卷下,很多人似乎已經忘記了,這玩意早在上一批的時候,就已經被打上了 “ 死亡 ” 的標記。
往往越是被吹捧、編織的美好未來下面,破裂的泡沫就越多。
樂觀、爆發的同時,虧損、倒閉也在同頻發生。
>/ 4 個人的 AI 公司
恰巧,我有一個今年入局搞 AI ,并且快速經歷 “ 死亡 ” 的朋友,他叫楊澤瑋。
今年 25 歲, 2020 年從北京工業大學工業設計專業畢業,是一個狂熱的創業愛好者。
楊澤瑋的創業備忘錄
上了三個月班之后,他就堅決地辭掉了工作。
在坐擁 200 多家 IPO 公司的深圳南山區,租了一間共享辦公室,開始信心滿滿地創業。
他相信自己能成為中國的馬斯克,他把這個有些瘋狂的名人奉為偶像,甚至于微信頭像都用的偶像照片。
楊澤瑋的微信頭像
2023 年年初 GPT-4 正式上線,把這股 AI 熱潮又推向了一個極致。
幾乎要把深圳,乃至半個中國點燃了。
點燃的人中,當然也包括了楊澤瑋。
連他這個完全沒了解過的人,都敏銳地感覺到了:AI 在國內正打得火熱,隨便做做就能成功。
于是,他花了 3 天時間,就構思出了這個 AI 項目,并馬上拉了個朋友入伙,注冊了家公司。
又花了幾天,招了兩個實習的大學生程序員,分別負責前端和后端。
一個草臺班子,就這么搭起來了。。
這 4 個人里,沒有一個是懂 AI 的,連楊澤瑋這個發起人,之前對 AI 也是一竅不通。
非要說的話, DALL·E 2 上線的時候,他上手試過幾次,這就是他的全部了解。
但他很自信地和我說,AI 這事沒什么門檻。
他的項目,不是什么 AI 大模型,就是一個非常小的工具——一個把 AI 和設計需求結合起來,專門供給設計師出圖的網站。
你給張圖,或者輸入文字需求,它就能輸出滿足你需求的圖片。
在 AI 火的這幾個月,估計有成百上千類似的應用,被加工上架。
因為這件事并不是很難做,拿楊澤瑋的項目舉例,他的網站主要是基于 Stable Diffusion 和 Midjourney 這兩個模型,把這倆東西調整得更適合新手。
就好像單反和手機,單反非常笨重,而且有大量的參數要手動調整,而手機就是更小白、更清晰,自動適配各種場景。
如果再細致點解釋,就是通過篩選和標注優質圖片,來訓練一個更適合設計師的模型。
就比如你要生成椅子,他們就找了一堆優質的椅子圖片,標注好,給模型學,這樣它生成的椅子效果就會更好。
與此同時,他還整合進了一些面向行業的模型,通過一點點測試,調出更符合他這個設計師審美的參數。
4 個人前前后后只用了 3 個月,就把整個網站開發完畢了。
所有的方法和教程,都是他們從 B 站上免費的教學視頻里,現學、現扒的。
別覺得從 B 站現學很抽象,那些把 AI 掛在嘴邊的投資人,也多是在 B 站學的 AI ,還對外戲稱自己是 “ 師從某某 UP 主 ” 。
根據@小飯桌 的采訪,很多投資人都是從 @跟李沐學 AI 這里學的
就算只是草臺班子花 3 個月搭出來的成果,楊澤瑋也無比地自信。
他見過的 AI 產品越多,他就越覺得 “ 別人的都沒有我的牛逼。 ”
他甚至覺得: “ 很多大公司,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
根據他的說法,絕大部分的 AI 繪畫網站,還都是集中在生成美少女圖片。其他的 AI 產品,大多也是主要用于 “ 玩 ” ,或者單純地復制別人的產品。
但他認為自己的東西對設計師來說很實用,而且一家知名設計公司的老師,曾經表示他產品里是有設計思路,看得出是設計師做的。
這一把柴火丟進去,楊澤瑋覺得自己馬上就要一夜爆火了。
由于項目已經停擺,我只能放一些試用案例
>/ 砸進去二十多萬,
最后賺了二百塊。
然后,現實馬上給了他一個結實的巴掌。
原來做產品才是整個鏈條里,最簡單的一環。古語有云: “ AI 熱潮里,賺到錢的只有賣算力的和賣課的。 ”
他以為走會員付費制,用模型的使用次數來收費,就能維持收支。
然而,盈利問題恰恰是AI 的死穴。
C 端根本沒有人給這些 AI 工具買賬,上線這么久,楊澤瑋只有一千左右的用戶,付費更是只有五六個人。
幾個人算了算賬,光是房租再加上租用 GPU 的錢,每個月最少得花去一萬多。
項目啟動 6 個月,前后燒光了二十多萬。
但是,全部盈利只有幾百塊。
后來他們才知道,到底什么產品才能吸引到 C 端用戶?
7 月份,一個叫妙鴨相機的軟件,沖到了軟件榜榜首。
這應該是國內 AI 應用里,第一個現象級的出圈應用。
只有像妙鴨這類 AI 玩具才能吸引到人,不僅如此,還要砸錢下去投放,買流量,才有可能破圈。
而且,即便是出圈了的妙鴨,也沒有對外透露過盈利情況,并且熱度也轉瞬即逝。
出圈爆款尚且如此,更別說下面的這些沒熱度的產品了。
甚至許多估值達數億美元的 AI 初創公司,收入幾乎為 0 。
一個做過設計工具的老師,明確和他們說:
“ 別人愿意花幾萬塊錢請客吃飯,都不愿意花幾千塊錢買你一個工具。 ”
這并不是個例,國內外都是如此。
國外一個 AI 繪畫公司,成立 4 個月就關門歇業了,關門前,創始人痛心疾首地控訴說:這玩意根本賺不到錢。
一邊是 C 端遇冷,另外一頭的投資市場和 B 端也并沒有好到哪去。
他們發現多數的人只是沖著蹭流量來的。AI 成了一個全新的噱頭,什么行業,跟 AI 沾點親、帶點故,就能賣得更香。
比如曾經一家號稱要用 AI 來賦能教培的培訓機構,主動找上了他們。
結果,聊完發現對方只是想借他們的 AI 繪畫軟件,來多賣幾門畫畫課。
而且,由于市面上同質化的產品太多。
對于競爭力不強的小團隊來說,大多數企業只是想空手套白狼,或者白嫖產品。
比如前面的教培機構,愿意給的唯一報酬是一句輕飄飄的 “ 幫你們在學生之間做宣傳。 ”
楊澤瑋不僅一分錢賺不到,還得往里搭人力和算力。
就算愿意付錢使用,企業也會把價格壓得很低。實際每出一張圖,他們都是在虧錢。
楊澤瑋也不是沒想過拉投資,主動找上門的投資人也不少,但沒一個真正投了的。
因為 AI 燒錢太猛,所以大部分投資人的原則是:多看,少投。反正 AI 項目遍地都是,勤奮的投資人每周可以看 10 個 AIGC 項目。
甚至還有很多人打著投資的名號,在創業者這里惡補 AI 知識。
>/ “ 跟這些人相處久了 你就覺得他們喜歡說一些假話 ”
更讓楊澤瑋感覺到割裂的是,一邊是賺不到錢的現狀。
而另外一邊,輾轉在各種 AI 創業者的大會上的時候。
“ AI 就是未來 ”、“ 大模型將引發工業革命 ” 等等的各種論調,還在滿天飛。
在座的創業者也信心滿滿,相信自己吃到了風口的紅利。
但,楊澤瑋的合伙人可達鵝覺得這些說法都是虛空的, “ 跟這些人相處久了,你就覺得他們喜歡說一些假話, ”
在她看來,對很多趟進來的人來說, AI 最大的意義只是給他們鍍了層金。
就拿她自己來說,現在找一份 AI 相關的工作,工資比她原先翻了 3 倍,崗位選擇也更多了。
麥肯錫的一份報告中預測了, 2030 年中國的 AI 頂尖人才缺口將達到 400 萬人。
而在目前的招聘市場上,很多的 AI 求職者都不了解 AI 。像她這種有相關的運營經歷的,已經算半個搶手的專家了。
如果從這個方面來看, AI 確實就是她的未來。
但是,這個未來又會持續多久呢?沒準 AI 創企的下一個寒潮,可能又很快要來了。
時代浪潮,浩浩蕩蕩,多的是怕被淘汰的人,也多的是下場淘金者。
有人一夜之間財富蒸發,有人趁機猛撈了一筆。
但不管 AI 的 2.0 時代,最后會怎么落幕,楊澤瑋的項目意料之中地停擺了。
從立項到關停,前后只用了 6 個月。
他一再和我強調,停擺只是暫時的。等到有資金了,項目還是會重啟。
因為即便是這樣,楊澤瑋依然堅信未來 AI 的潛力。他和他的產品,只是時機和環境還不對。
盡管現在,這個項目只剩下一塊公司的牌子,在他的廚房里掛著。和調料瓶們擠在一起,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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